■散文/○王颍 吴岩
“人死了,就变成一个星星。”
“变成星星干嘛呀?”
“给走夜道的人照个亮……”
在读到史铁生《奶奶的星星》时,我想到了那个讲究的老太太,我的太奶奶!
从我儿时记事起,太奶奶总是喜欢穿着一身青衫,洗得泛白、一尘不染;留着类似于学生头的发型,整齐地放在耳后,九十多岁的她头顶的发量已经寥寥无几,所以她有很多的帽子,但她唯独爱用那款毫无特色针织的毛线帽。方圆十里无人不知她是出了名的讲究仪容仪表,小时候总觉得她和其他老人不一样,但又说不上来,她笑的时候慈祥又温暖,严肃的时候我都不敢大声说话的。因为她非常地讲规矩,坐要有坐样,站要有站样,吃也要有吃样,我在自己家散养惯了,到她那却不敢造次。小时候个子矮坐在椅子上脚是悬空的,便忍不住来回荡悠,她会假装生气地说道:“像啥样?坐好了,坐有个坐样。”我便乖乖地不动了。
我那时总担心她会走不稳摔倒,因为她有双很小的脚。我怀着好奇心总想一探究竟,直到有天她在洗脚,我蹲着伸长脖子偷看了过去,那是一双扭曲变形了的脚,当我想伸手去摸时,她一把将我拎到一边,嘟囔着:“不懂事!洗脚有啥好看的。”从此我再也没敢偷看她的“宝贝小脚”了。大一些的时候我有次忍不住问她裹脚疼不疼,她摸着我的头说道:“再疼,也过去了,忘了。”我看到她眯着眼睛笑着看我,在浑浊的眼里恍惚间有了光,那笑容很温柔,所以我想她一定是真得忘了。
她喜欢说故事,而我喜欢听,甚至有点着迷,尤其喜欢听她说那些遥远又带些神秘的故事,有时一整个下午,我坐在小凳子上托着腮,边听边张着嘴含住她剥好送到嘴边的花生仁,时常因为夜幕降临,她看不清我的嘴在哪,就会把花生仁抵到我鼻子上。我常常在她说故事时打断她,然后向她提出一些疑问,她总笑着不理我,等她说完故事了再回答,然后告诉我:“以后不能这样,人家会说你不懂事,要等别人把话说完,知道吗?”
如今她走了整整十年,享年96岁,在那个蝉嘶吼着的夏天永远地离开了。就像《奶奶的星星》那句话:“每一个活过的人,都能给后人的路途上添些光亮,也许是一颗巨星,也许是一把火炬,也许只是一支含泪的烛光……”人生的挫折和困境永远都不会把一个看似柔弱实则坚韧的人打倒,她会勇敢地面对它、战胜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