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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内统一刊号:CN34-0038
2019年04月17日 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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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版 第8版:花 簇 版面概览

那年那月,今夕何夕

    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我出生在皖北平原的一个小乡村。当时,祖父被错划成“右派”,送农场改造,祖母携全家下放农村。七十年代末返城后,我才接受正规学校教育。九十年代初,我在中等专科学校毕业参加工作……忆起往事,历历在目,活灵活现,仿佛昨日。

    幼时在农村生活,虽物质匮乏,但年少淳朴单纯。春天放风筝,夏天学游泳,秋天打果子,冬天追野兔,想起的也都是满满的美好画面。

    “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因和当地农村玩伴相比,大家的日子过得大差不差,因此,并无低人一等的感觉。有所不同的倒是,我身上的衣服总是干干净净,语言也是标准普通话,很受村民的稀罕。这主要得益于祖母的严格管教。祖母出生当地名门,肄业于钱钟书先生曾执教的上海光华大学。自记事起,幼时的生活学习就由祖母负责,单说简单的粗茶淡饭,也要遵从饮食规矩,至今仍然受用。那时,虽未接受正规教育,但也知书明理,背过的《三字经》《弟子规》,听过的《格林童话》《安徒生童话》,总让人以为,书中的日子,就是现在的日子;现在的日子,就是美好的日子。只是偶尔听祖母和大人们私下说,“我们这种日子早晚会结束,孩子们这样教育,才不会跑野学坏。”才知道原来这种日子并不是大人们想过的日子。

    返城读书的日子,精神上并无太大压力。那时既无素质教育的提法,也无输在起跑线上的说法。那时孩子和现在孩子上学的最大区别,应该是上下学没有家长接送。再说,那时的家长就像闲置了很久的机器,突然间高速运转起来,自己的事都忙不过来,哪还有时间顾及孩子。孩子们放学后,不是花上几分钱,坐在路边书摊上看几本小人书;就是三两结伴闲逛后,去同学家写作业;当然,免不了也有个别调皮捣蛋的,趁电影院工作人员不注意,溜进去看场“免费电影”。总之,家长不用担心孩子们的去处,饿了、困了,总会回来吃饭、睡觉的。

    就这样,懵懵懂懂的我走出校门,参加了工作。当时还是计划经济,毕业后,我被分配到一家国有特大型建筑企业。这样一干就是27年,现如今,也从一个毛头小伙步入了中年。

    在这里,我学会了感恩,学会了服从,学会了克制。虽然我是一个随遇而安的人,但在这里,每时每刻,都有一股力量在推着你前行;每一个人生的路口,都有一双有力的手,拉着你,做出正确选择。该评职称了,有人会督促你考英语、发论文、攒业绩;当你遇到自以为迈不过的坎时,会有人主动拉你一把,陪你共度难关;当你取得成绩暗自窃喜时,会有人真诚地向你祝贺并一起分享。在这里,我学会了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学会了在享受温暖的同时,释放温暖。

    祖父大前年,101岁时,无疾而终。恰巧在他人生的最后几年,我工作在他所生活的城市,得以经常碰面。每次去看他,他总说:“当差不自由,自由不当差,你不要总来,千万别因个人私事影响工作”。“共产党太伟大了,虽把我划成右派,但能主动纠正过来,真不容易。我只为共产党服务不到六年,但共产党管了我三十多年,你可要接着为党好好干活啊!”

    夜已深沉,但窗外,上海南北高架路上依然车辆川流不息、灯光璀璨。回首过往,自己从皖北平原的农业小城到淮河之畔的交通枢纽,从巢湖之滨的创新高地到改革前沿的东方魔都,正如这一辆辆行驶的汽车,看似繁多但也有序,每一辆车都有它的起点和终点,不忘初心,方得始终;也犹如那点点灯光,只有连线成片,才能照亮远方。

    那年那月,水清草绿;今夕何夕,云淡星稀。            (李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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