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内统一刊号：CN34-0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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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在高原上工作，最稀缺的是氧气，最宝贵的是精神。”2020年11月初，笔者在中铁四局二公司YYGS-拉日高速12标项目采访，建设者们对工作对生活对未来的期待，都充盈着阳光的味道。
（一）
2018年7月，国务院总理李克强到西藏考察，并指示当时在场的国务院有关部门负责人，对西藏代表提出的意见建议，能办的要竭尽全力办，即便暂时办不了，也要努力推动。必须件件有回应！
西藏自治区党委、自治区政府提出一个诉求：西藏要打赢脱贫攻坚战，交通先行迫在眉睫。党的十八大以来，西藏公路投资规模空前宏大，到2020年底，全区公路通车里程将达到11.58万公里。然而，全自治区高速公路总里程仅500多公里，18个县域跟首府拉萨的快速交通不便，其中就包含位于“一带一路”通道上的西藏第二大城市——日喀则。希望提前启动“十四五”规划内的YYGS-拉萨至日喀则机场高速项目建设。
由此，国家全额投资建设的西藏YYGS工程在2020年筹备开工。
“这意味着‘西藏建设交通先行’的春天到来了。要在实现中国梦的同期完成总里程达四五千公里的全区高速公路网，工程建设市场巨大。”2020年4月初，西藏自治区重点公路建设项目管理中心党委委员、副主任，拉日高速指挥部指挥长扎西，见到中铁四局二公司YYGS-拉日高速12标项目经理胥克明和项目党支部书记方善智，热忱地伸出手，说：“有新鲜血液融入到西藏交通基础设施建设中来，我们非常欢迎，也十分期待你们发挥出行业引领作用。”
扎西是一个作风硬朗、积极务实的人，他不仅充分了解到二公司在中铁四局、中国中铁的实力排名，还对年前在宁波参加交通建设研讨会上主办方介绍的台州沿海高速品质工程建设经验记忆犹新。他说：“我记得那是四局的经验，希望你们一如既往地在高原创造奇迹。”
胥克明和方善智不约而同地笑了，他们自涪秀二线铁路项目转战而来，勘漏补缺，默契有加。两个人诚恳表态：“缺氧不缺精神、艰苦不怕吃苦，定当迅速适应西藏交通建设市场环境，不辱使命，顽强拼搏，交付业主满意工程。”
此后的35天内，他们埋头项目策划，各负其责，完成红线内征地18公里，解决临时用地26处；提前10天完成项目驻地、钢筋加工场、搅拌站、制梁场和取弃土场等临建工程。
5月10日，12标二工区切达1号大桥、切娃雅江大桥相继开钻。到11月5日，两座桥的桩基基本结束，转为下部结构墩柱施工。这天，二工区施工队长李永春和技术主管朱伟硕在工地就切娃雅江大桥12#～19#水中墩突击施工交换意见，他们经历了七八月雨季雅江水位暴涨拼抢桩基的考验，眼看着冬季来临，高寒低温使得工程建设也将进入冬休，他们必须赶在冬休令下达前，为完成8个水中墩施工做好现场管控和技术服务工作。两个平均年龄不到二十六岁的青年人，面孔已被晒得黝黑，皮肤干燥，说起工程进展和工程数据一丝不苟，“我记得大桥开钻那天开交班会，项目领导语重心长地说过一句话，干YYGS工程，标志着参建过青藏铁路工程的中铁四局人，重返西藏，再次为自治区发展贡献‘四局力量’，我希望自己在这里能得到淬炼和洗礼。”他们笑着，认真地说。
西藏高原和内地有2个多小时的时差，傍晚7点半，朱伟硕扛着测量仪返回项目部，路上碰见工程部的另外三名技术员，四个人边走边说工地见闻和收获，在钢筋集中加工区看见工程部副部长宋建强，大声报告了各自工作完成情况。宋建强手里拿着厚厚的图纸，微笑着和他们一同回到办公室，“大家先去吃饭吧，晚上还要整理内业资料。”“得令，今晚再来一场PK，看谁最先下课。”20岁的王书豪笑嘻嘻地说，他是今年加盟二公司的大学生，第一站就到了高原项目。
夜晚十点多，伏案制图制表、计算数据的年轻人们陆续打破了夜的静谧，几个人抖了抖身上的棉大衣，说：“早晚温差至少有20度，外边肯定结冰了。”“这段经历，难得！”“刷个抖音 ！”于是，他们站立一排，报数：“93.96.97.98.01，建功雅叶，青春飞扬！”洋溢在他们眼底的自信与期待，成为项目部最明亮的灯。这串比邻的数字，则是他们最美的年华！
（二）
YYGS-拉日高速沿雅鲁藏布江走势而建，地处高山峡谷之间，又紧邻拉日铁路，地理位置特殊。
12标项目部副经理马俊是甘肃回族人，负责三工区施工生产。下午七点，他从工地回到工区，眉头紧蹙，认真填写安全巡查写实记录。“弃渣堆放随意，必须在两天内解决有损环保不文明的施工行为。”他写道。
三工区工程主要有8座小桥和1座大桥，原计划作业面要全开，没承想管段内的曲龙雅江大桥36根桩，干了5个月，还剩8根。“别提了，从来没这么糟心过，哪天不挨批，心里反而不踏实。”马俊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沮丧，他每天蹲守在大桥工地，恨不得时间掰成两瓣用。
“这也不能全部怪责于项目组织不力，主要原因还是地质情况多变。”11月3日，拉日高速指挥部总工程师赵跃海到工地例行检查，看着桩基钢筋笼徐徐吊装到位，对项目总监李朝轻轻说。
远处，胥克明和马骏在探看距离雅江最近的一处桩基成孔情况。
曲龙雅江大桥80%的桩基开挖都遇到了漂石、孤石、流沙层、粉砂层的软硬夹击。旋挖钻遇到坚硬的漂石孤石，轻则“滑钻”，钻杆变形，桩径打偏了；重则钻头打裂，掉下去，要捞上来。“现在还有3个钻头在下面，必须分解破碎，再用强磁吸上来，否则卡在底层，桩长受影响。开挖遇到流沙层、粉砂层，进尺就特难，泥浆比重密度不够，护壁塌孔、粉砂翻涌成为常态，只能回填，从100多公里外的市场买粘土回来，掺和在泥浆里，沉淀压实再开挖，时间浪费了，项目成本也急剧增长。最恼火的是有根60米的桩，打到58米，遇到卵石和流沙层，塌孔了。”马骏时不时抬手推推眼镜。来高原短短几个月，他瘦了一大圈。
“这很正常，我们把这些状况称为水土不服。”到工地检查从不打招呼的扎西，接着对胥克明说：“作为刚进入西藏公路建设领域的一员，工程建设也会水土不服，付出一些代价在所难免。但不能把交学费仅仅当成教训，而是要迅速适应，形成一种应变能力。”
胥克明闻言，沉思不已。他连夜召开项目成本分析会，再一次全面梳理严重掣肘工程进展的不良地质地形情况。他说：“前期，我们通过对雅江历年的水位情况调查分析，摒弃了搭设钢便桥和钢平台进行桥梁施工的方案，增加人员、设备投入，改用驻岛围堰及旋挖钻施工工艺，得到指挥部的高度认可。曲龙雅江大桥承台施工利用原设计的钢板包护作为地形模板也取得一定成效。按照这个思路，我们要尽可能再优化施工方案。目前，水中的4个主墩各剩一根桩，无论如何，今年墩身要出水面，否则明年三四月再来，很快就到了雨季，雅江水面暴涨五六米，必将造成全盘被动。”
这天，方善智从二工区红线内的农舍拆迁点也来到三工区曲龙雅江大桥工地，他和马俊打过招呼，又问了问现场施工班组的情况，说：“困难有，想办法克服就好；压力有，不要一个人硬扛，说出来，我们共同分担。冬休前要完成的施工量还很大，安全第一。”
实际上，方善智的压力也丝毫不小，项目维稳和外部协调是他的工作职责之一。12标工程毗邻农牧民集中居住区，涉及部分农舍拆迁，他主动走访当地乡镇政府，一边积极响应扶贫解困的号召，因地制宜为当地农牧民提供工作岗位160人次，租用机械设备60台套，为当地就业创收约750万元；一边为周边村镇修筑便道3.9公里，硬化道路1.6公里，良好的路地关系逐渐建立起来。6月，拉日高速指挥部要求各标段在318国道管段各路口设置“道路保障通行安全员”，方善智和项目部工会主席兼副经理覃航商议，如何聘用这批人员？“书记，我们就把精准扶贫做到位，联系切娃乡党委，让他们提供名单，我们实地对接。”一直坚持做公益的覃航，思路异常清晰，第二天他带着项目党支部的委托，造访乡党委。
奴珍就是切娃乡党委推荐的人选之一，她是两个孩子的藏族妈妈，上过大学。说话轻声细语，爱笑的她如今笑得更开心了，作为中铁四局项目部的“路保”，她每天准时到达工作点，有序指挥来往车辆。
（三）
2020年7月5日，西藏自治区党委书记吴英杰站在12标仁布隧道洞口，对项目部在YYGS-拉日高速全线实现隧道首座进洞的目标给予充分肯定，同时也指出要牢固树立“工程建设旨在造福藏区百姓”的思想，扎实开展好“企地心连心”和“藏汉一家亲”等相关工作。
仁布隧道IV、V级围岩占比96%，现场24小时作业，被项目部划分为一工区。11月5日，胥克明、方善智陪同扎西率领的拉日高速指挥部检查组到了仁布隧道工地，12标项目安全总监李煜正从右洞出来，说：“刚通知里面晚二十分钟爆破，你们先检查掌子面的情况。”
胥克明冲李煜点点头，说：“辛苦了！”
8月下旬，仁布隧道施工曾因资金严重短缺而造成班组人员难管理、现场进度上不去的现象，个别项目管理人员也随之灰心丧气。“我们每个人都要有忧患意识。辛苦，但没有收到良好成效，导致部分人员存在难管就少管的思想，这个状态十分可怕，需要及时制止。”胥克明在项目班子民主生活会上先做了自我检讨，随即明确李煜负责仁布隧道现场管理。他强调：“每一名班子成员把自己分管的一亩三分地精耕细作好了，项目才能形成合力，以最小的成本获得最大的利益。”
“隧道施工做好混凝土保温，冬休可以适当延后。”检查组人员对仁布隧道当前的施工进展情况较为满意，就地探讨起有关冬休的事宜。
时值下午六点，12标邓嘎纳隧道进口左右洞爆破进尺1.6米，隧道工区施工队长潘进峰四十多岁，贵州人，看见隧道里挖掘机出来，赶紧上前打手势，指挥机械安全通过狭窄的钢轨道，顺手又拿起一把铁锹，清理洞口的渣土，“工地呆惯了，闲不住，班组人手不宽裕，这个小活能干我就干了。”他见到覃航，乐呵呵地说。
拉日高速指挥部在全线试点信息化建设，对重点管控的桥隧由第三方进行动态监管，各标段项目部只需规范施工，呈现准确的动态数据即可。主责12标项目部信息化建设工作的覃航，会定期不定期查看邓嘎纳隧道信息化监控情况，这天他先到隧道进口，向潘进峰了解一些隧道施工情况后，来到隧道出口。“覃主席，有关监控室改装的问题，我们有些建议。”第三方人员吴著丰看见覃航，迎上来，对隧道监控室设置提出一些个人见解。
分管隧道工区的项目部副经理付东在隧道出口接到潘进峰爆破安全的电话，和工程部副部长兼隧道工区技术主管吴飘，看着图纸，欣慰地笑了。邓嘎纳隧道跨度长、断面大，洞口30多米的页岩粉砂层全靠人工配合一台挖掘机开挖成型。随即遇到的就是坚硬的青石，掌子面采取光面爆破作业，安全压力巨大。而从十月开始下午五点左右准时刮起的风沙，此刻也似乎感染了他们的喜悦，竟有了片刻的歇息。
“怪了，这风沙也懂了我们的不容易。”台车制造厂的工人刘艳明走过来，和付东打招呼。台车从内地加工好，在路上跑了小半月，到工地现场拼装，他和其他7个人来12标项目一个多月，经历了缺氧干燥、高温暴晒、飞沙走石的恶劣气候，直摇头：“活不好干，焊接讲究个作业面温度、干净，到这，废老鼻子劲了。”
“老刘，台车在冬休令下达前能全部拼装完工吧？”
“差不离，早点干完，我们也乐得早点回去啊！ 只是你们估计要坚守高原了。”刘艳明冲付东竖了竖大拇指。
扎西从仁布隧道径直到了邓嘎纳隧道出口，看了看信息化监控屏显示的洞内施工状况，转头问胥克明：“这边的台车冬休前可以进洞不？”“没问题。”胥克明的头有点痛，扎西行走速度很快，胥克明的高原反应症状总是会被激发。回到项目部，方善智挡住了紧跟着胥克明要进办公室签字的项目安质部长王江雄，说：“让胥经理先休息一会，过一会再找他。今晚项目大课堂你们部门提交了主讲申请，我们去看看准备情况。”方善智是名退伍军人，年长胥克明五岁，“在高原，人与人之间会不由自主地多一些关心关切。”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高原缺氧，项目部杜绝人员剧烈运动，就把学习作为一项活动，由部门、团队，甚至是个人，都可以提交讲课交流申请，综合办协调组织人员参与，尽可能地增进大家的沟通交流。”
（四）
胥克明从未觉得成本压力如此巨大：YYGS-拉日高速资金来源归属于西藏“十四五”规划，管控严格。施工组织“以快制胜”成为节约成本的首选，项目部也基本做到了作业面全面打开，保障了工程计量有实物。尽管如此，却架不住藏区物资匮乏、劳动力短缺、物资运输成本递增、地质突变状况频繁、大电接入困难等多方因素的制扼，微薄的计量款满足不了项目应付。西藏自治区重点公路建设项目管理中心签署了一个备忘录，提议参建方信用贷款，利息由建设方支付。囿于缺口太大，标段之间相互观望的情形加重。
随之而来的就是维稳压力，方善智和胥克明一番深入交流后，形成项目班子会议纪要：加大服务意识和管理力度，适时调整施工组织，确保班组人员和机具调拨有序，实现工效最大化。加大与内部材料厂的沟通，由其主导的主材采购和设备租赁暂缓付款，优先保障藏族同胞的设备租赁费结算。实行班组农民工现场点名制，建立劳务管理台账，班子成员分片包保，全盘掌握人员动态，特事特办保障农民工工资支付到位。
“人性化管理是品质工程建设的一部分，中铁四局12标项目部做到了。”扎西对项目部在端午、秋季入学、中秋、国庆等重大节日，没有发生一起上访事件，称赞不已。
7月，12标项目部不得已向公司求助，注入300万资金。项目财务部长陈韬亮了亮“家底”，“除去要支付的物料机械款项和现场经费，300万元所剩无几。”会议室鸦雀无声，方善智打破了沉默，说：“项目部能把有限的资金用在刀刃上，离不开员工们的无私承担，我建议给家有房贷的员工先付工资，毕竟，家才是稳定的源头。”
12标项目部搅拌站站长王正元也为成本犯愁，30岁的他此前干过三个铁路项目的搅拌站站长，效益可观。到了高原，才发现盈利是如此困难：一则二工区曲龙雅江大桥北岸便道有一段大坡，导致12方的罐车只能装10方，否则在坡道上必然泄漏灰料，浪费材料不算，还形成环境污染。他和分管二工区的项目部副经理章李商议后，唯有增加罐车运送频次。二则路基人字形骨架需要干料，须辅以人工作业，把灰料装进罐车里，耗时耗力，罐车司机要求增加油料。三则为落实“工程建设旨在造福藏区百姓”的要求，5台当地罐车汇入搅拌站管理，除了语言不通，且藏族司机三个月一换，发生灰料送错工地的情况。驻点搅拌站的覃航和王正元吃一堑长一智，实行搅拌站、罐车、现场三方签字确认制，渐次杜绝了灰料误送的现象，“至于每批轮班来的藏族司机对工地不熟的问题，我们可以跟车多带几次。”由此，覃航和章李见面的几率就高了起来，免不了时常向他请教，“关于施工，章经理几乎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二工区施工队长杨斌每天骑电动车跑工地，他负责切唐大桥施工，见到章李，除了说说工程进展情况，也会和覃航一样，请教一些技术类的问题。
7月15日晚，仁布县暴雨，切唐村突发泥石流，乡道被截断。参加拉日高速指挥部交班会的章李，接到方善智电话。他立即安排人手、调集设备，半个小时内和大家全部赶到现场抢险，并沿线清理障碍。
依旧在7月，仁布县突降冰雹，雪水沿着318国道旁的冲沟冲下来，淹进了搅拌站。胥克明从指挥部返回项目部，眼看着前方有滚石落下来，却不能急刹车，因为前后都有车，他们只能一边打灯示意后方保持车距，一边快速通过危险带，所幸只有一颗小石头蹦到了挡风玻璃上，留下一个坑印。
“无论如何，坚持、坚守，就是胜利的基础。”11月6日，12标项目部早点名，方善智看着整齐列队的人们，心底突然一阵温暖……（本报记者／沃若通讯员／覃航张正荣）图片摄影 方善智 覃航 张正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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