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方成龙

    今年入冬后，温度也渐趋变寒。那天清晨，我与女儿呵着热气，揉着耳朵，从休宁路拐上了匡河岸，开始了快步晨练。

    曲曲折折的匡河，正静静地沉睡，河面如镜子般平铺展开，宽处不过二十余米，窄处也就五六米，无尽地向远方延伸。河面上星星点点的芦苇多数泛着黄叶，夹杂其间，可数的几棵依然残留着青色，它们或笔直地挺立，或斜插入水中，为这冬日的河面增添了几分宁静、几分生机。

    我们沿着河岸碎石铺就的小道快步走着，不时地扩胸伸臂，大口吮吸着清新的空气。河两岸垂柳倒影，一些叫不上名字的青青树木苍翠伫立，似在恭候晨练的人们。女儿在远方求学多年后才刚刚返回，猛然间来到这里，为眼前的景致所染，颇有几分惊讶，连连称赞这是“闹市中藏花园”。忽然，女儿停住脚步，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在对面河边一簇芦苇旁，两只野鸭正在游荡，时而把头埋入水里，时而舞动一下翅膀，惊起几朵水花。女儿见状，连赞“好！好！”说是“野鸭有落处，环境好，生态在循环。”我听着心里痒痒的，也颇为生活在这个城市而欣欣然。

    我们沿着河岸向东走，快至方舟堂时，猛然传来阵阵棒槌声，那声音在这宁静的清晨里，点点清脆，分外响亮，动听悦耳，我与女儿几乎是同时寻声望去，只见远处河岸边，一位穿着粉红衣的妇女正在石板上捶衣，她手落声起，恰如踏着律调，身旁还摆放着一个天蓝色的存衣盆，呈现出是一幅新时代村落人们自然生活的画卷。

    “这不就是儿时的场景吗？”我一边走一边在心里问自己。那时我们家在皖西农村，门口不远处是一汪水塘，妈妈经常把衣被端到水塘边，用棒槌捶打漂涤。我就在妈妈的身边，淘气时把脚伸进水里，那水里的小鱼小虾也会露出头儿，舔着我的脚丫，笑看我的脸蛋。后来，我们家搬到了工厂里，工厂有一个更宽阔的水塘，水依然至清，每到傍晚，岸边棒槌声声起，人们洗衣荡去劳累汗水，欢声笑语不眠夜。妈妈也会带着二姐去洗衣，那棒槌声起，直入人们的心灵，令人难以忘怀，珍藏甜美的记忆。我与一群伙伴们则跳下水中，嬉戏扎猛，捞鱼抓虾。再后来，不知何时，水塘的水被污了，塘岸也沉寂了。妈妈说塘里水有臭味，鱼虾不长，也不能洗衣了，不能游泳了。我多次回家，也再听不到那清脆的棒槌声了……

    不知不觉中与女儿来到了那棒槌发声处。洗衣妇女阵阵棒槌落处，和着韵律，脆声飘荡，夹杂着从衣服里捶打迸出的水花，飞扬向远方。我健步来到那位妇女身边的一块石板上，蹲下掬起一捧水，看了看，又靠近鼻尖闻了闻，水清至纯朗，无味存自然。那妇女看着我，笑了，说：“这水好着呢，干净得很。几年前脏，现在能洗衣，水里还有鱼。”说罢，又用手指了指远处岸边一位垂钓人。我连忙点头，应答着称好。女儿眼尖，又指着那妇女前面一处水面，大声地说：“快看快看，一条鱼。”我匆忙站起，一晃间瞥见了水下面的鱼正在隐去摇摆的尾巴，慌乱中却把手中的水洒在衣裤上，女儿笑了，那妇女笑了，我也笑了。

    返回路上，我们全身上下洋溢着晨练的热量，我向女儿谈起近年来合肥河道治理的碧水工程，从匡河到南淝河，从天鹅湖到巢湖，水在变清，岸在变绿，河在变美，女儿听着不住地点头称好，我讲着讲着，耳畔却升腾起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十九大会上的铿锵誓言：“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 ，眼帘里仿佛又看到了我的家乡那一汪汪清澈的塘水，听到了那像今天匡河岸边悠长清脆响亮的棒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