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史金豆
初夏,正是艾草疯长的季节。瘦直的杆上似菊花叶子片片长上去,浑身泛着白白的茸毛,不施粉黛,足有一尺多高,一棵棵傲然于水畔中,绿油油地充满着生机,在夏日阳光的熏炽下,那翠色的馨香,给人以清凉。
记得儿时,每到端午,一大早母亲就带我到河边采艾草。来到河堤边,只见两岸青草苍翠欲滴,河水清幽,鱼跃蛙鸣,在晨曦下,深绿色的叶子闪闪发光,亮晶晶的露珠儿从繁密的艾叶上滚落下来,很是美丽。只见母亲小心翼翼地采着艾草,洗去上面的泥土,拿回家去,插在门窗上,据说可以消灾祈福,而且一整天,屋子里都弥漫着一股淡淡似草药味的清香,深呼吸,顿感心旷神怡,神清气爽。这一吸,让人终身难忘,情定今生。不管我在哪里,在流年岁月中都难忘这一份乡野浓情。
接下来便是包粽子了,我与弟弟帮母亲摘粽叶、洗粽叶,洗糯米、浸糯米,之后把洗好晾干了的粽叶、糯米端到饭桌上包粽子。母亲给我们做示范,她一边包一边说,包粽子要斜对折粽叶,折成漏斗状,然后装上生糯米,再把蜜枣、火腿、肉松等食材放进去,折上几折再包折,直到折完,成菱形状。最后,母亲强调细线缠粽米的时候要捆绑紧,以免松散。我们按照母亲的方法,慢慢地尝试,时不时会漏下几粒糯米。母亲说:“底部斜对折成漏斗的时候要捏紧,这是关键。”弟弟虽然是男生,年纪又比我小,但是天生生的一双巧手,性格仔细。不到几分钟,竟能像模像样地包几个粽子了。我这个姐姐却是愚笨,一个粽子要捣鼓半天,不是粽叶漏糯米,就是粽子缠不紧。母亲只得手把手地教我,但还是不行。母亲安慰我:“不要紧,慢慢包,熟能生巧。”
粽子包完后,母亲将粽子依次放进蒸笼里面,把装好了粽子的蒸笼放到铁锅上面,随后往锅里舀几瓢冷水。母亲点燃干草,开始烧水蒸粽子。每次烧火的时候,我就接过母亲的火钳,把大把大把的柴棍往灶膛里面塞,干柴遇到火之后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火越来越旺,灶膛一片通红,烈火贪婪地舔着锅底,以致旺盛的火苗也漫出了灶沿,把我的脸蛋烤得滚烫滚烫。约摸十几分钟,铁锅里的水烧得“咕噜咕噜”响,蒸笼开始冒气,一缕缕淡淡的粽子香扑鼻而来,随即弥漫整个厨房,令我垂涎。蒸笼出锅时,母亲将粽子抓起来,分配到我与弟弟的碗里,看着我们狼吞虎咽的模样,母亲站在一旁心欣慰地笑了。
最爱吃母亲包的粽子,金黄、细腻、柔软、香甜。我的奶奶与邻家的二奶奶也是包粽子的好手,每年我们几家都要相互送上几只粽子,品评一下各家的手艺。这不由得让我想起曾经读过的词句:五月榴花妖艳烘,绿杨带雨垂垂重,五色新丝缠角粽。金盘送,生绡画扇盘双凤。岁岁又年年,古老的端午节依旧源流相衔,传承着那一脉的乡情与暖意。
悠悠粽子香,浓浓端午情。老家的“五月五”浸透着浓浓的乡情、亲情,包容着儿时的欢乐、情趣,怎能不让人留恋啊!